第1章 嘉靖嗣位

袁宗皋眼眶泛红,跪倒在地:“恭喜王爷!不,恭喜陛下!此乃天意,也是兴王爷在天之灵庇佑啊!”

朱厚熜却沉默了。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,想起这两年治理王府的艰辛,更想起书里那些关于朝堂争斗的记载。京城,那是个比安陆复杂百倍的地方。

“长史。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平静的问道:“武宗皇帝……是个怎样的人?”

袁宗皋叹了口气说道:“武宗爷……荒唐得很,宠信宦官,荒废朝政,百姓苦不堪言啊。”

朱厚熜握紧了拳头。若是去了京城,他要面对的,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王朝。

他站起身,目光坚定的看着北方,一字一顿的说:“我去,我不能让祖宗的基业,毁在我手里。”

四月二十二日,北京使团抵达安陆。为首的是司礼监太监谷大用,身后跟着礼部尚书毛澄,还有几位皇室宗亲。兴王府里,朱厚熜以兴王的身份接见了他们。

谷大用尖着嗓子宣读懿旨,朱厚熜静静听着,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。宣读完毕,毛澄上前一步,躬身道:“陛下,臣等奉太后之命,特来迎您回京登基。”

朱厚熜微微颔首:“有劳各位。只是我母亲年迈,长途跋涉不便,还请容我多留几日,安排妥当。”

谷大用本想催促,却被他沉静的眼神看得一滞,只好笑道:“陛下仁孝,理应如此。”

安置了使团,朱厚熜来到母亲蒋王妃的房里。蒋氏早已哭成泪人,拉着他的手不肯放:“熜儿,京城太远了,娘舍不得你……”

朱厚熜抱着母亲,眼眶泛红:“娘,儿子也舍不得您。但这是天意,是祖宗的托付,儿子不能不去。等儿子在京城站稳脚跟,就接您过去。”

母子俩相拥而泣,直到暮色沉沉。

五月初一,朱厚熜告别母亲,踏上前往北京的路。马车缓缓驶出兴王府,他掀开窗帘,最后看了一眼那熟悉的朱红府门,看了一眼安陆的天空——这里,是他生长的地方,却再也不是他的归宿。

一路上,朱厚熜没有闲着。他向谷大用打听京城的局势,向毛澄请教朝廷的礼仪,甚至和随行的小吏聊天,问他们家乡的收成。他知道,自己要学的东西,还有很多。

行至良乡,离北京只有一步之遥时,一场冲突如期而至。

毛澄带着礼部官员来见朱厚熜,递上一份礼仪安排:“陛下,按礼制,您应从东华门入宫,居于文华殿,待吉日再登基。”

朱厚熜皱眉:“东华门?那不是太子走的门吗?”

“陛下是以藩王入继大统,按例应尊武宗为父,以太子礼入宫。”毛澄躬身道。

朱厚熜放下茶盏,声音陡然转冷:“遗诏写的是‘嗣皇帝位’,不是‘嗣皇子位’。我是来当皇帝的,不是来当太子的。”

谷大用连忙打圆场:“陛下,这都是杨首辅的安排,也是为了合乎礼制……”

“礼制?”朱厚熜冷笑道:“太祖爷定下的礼制,皇帝入宫走大明门。若你们执意如此,我便回安陆去,这皇帝,谁爱当谁当。”

他语气虽淡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。毛澄没想到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如此强硬,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。消息传回京城,首辅杨廷和勃然大怒:“一个藩王,还没登基就敢如此放肆!”

但朝中大臣却慌了——新皇帝若是真的回了安陆,皇位空虚,天下必乱。慈寿皇太后也急了,下懿旨说:“就按皇帝的意思办吧,别再生事端。”

最终,杨廷和妥协了。

五月二十二日,朱厚熜从大明门入宫。穿过宽阔的广场,踏上奉天殿的丹陛,他看着眼前巍峨的宫殿,看着阶下跪拜的百官,深吸一口气,从今天起,他就是大明的皇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