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内的王延钧正在昏睡,听到哭声,嘴里开始胡言乱语:“吴英……朕没杀你……王仁达……别来找朕……”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抓着,像是在驱赶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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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金凤哭得更凶了:“陛下!您看看臣妾啊!可殷死得好惨啊!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!”
可王延钧翻了个身,又沉沉睡去,嘴角还挂着涎水,对帐外的悲恸充耳不闻。陈金凤看着这个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男人,如今成了个昏聩的废人,心中的悲恸渐渐变成了绝望。她扶着帐杆缓缓站起来,指甲深深掐进木质的帐杆里,恨恨地说道:“王继鹏,你等着,我绝不会放过你!”
第二天清晨,王延钧难得清醒了些。陈金凤赶紧换上素服,再次跪在他床前,哭得梨花带雨:“陛下,可殷死得冤啊!他为闽国修宫殿、造器具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可继鹏殿下和李仿说杀就杀,这往后谁还敢为陛下效力?”她擦了擦眼泪,话锋一转,句句戳中王延钧的软肋。“知情的人知道是他们跋扈,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陛下您授意的!长此以往,人心离散,万一闹出兵变,您百年之后,还有谁能保住这闽国江山?”
王延钧的手指微微颤抖,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惧。他最在乎的就是皇权,哪怕自己快死了,也容不得别人挑战他的权威,王继鹏杀李可殷,分明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!“反了……真是反了!”他浑身发抖,挣扎着要起身,却被内侍连忙扶住。“传朕旨意,升殿!朕要亲自审问李仿!”
大殿里,文武百官噤若寒蝉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王延钧穿着龙袍,被两名内侍架着坐在龙椅上,脸色蜡黄如纸,嘴唇发紫,却依旧努力挺直脊背,维持着帝王最后的威严。李仿被侍卫押着跪在殿中,头埋得很低,玄色官袍上沾了些许尘土,却掩不住他眼底的慌乱。
“李仿!”王延钧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怒火:“李可殷何罪之有?你竟敢派人杀他!”
李仿心里咯噔一下,面上却装作无辜,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:“陛下明察,李可殷之死与臣无关啊!臣这些天一直在府中处理公务,府里的管家、幕僚都可以作证!定是有人故意栽赃,想挑拨陛下与臣的关系!”
王延钧冷笑道:“朕早就听说了,是你和继鹏合谋,怕李可殷揭穿你们私藏龙袍、图谋不轨的阴谋,才痛下杀手!”他说着,猛地一拍龙椅扶手,虚弱的身体剧烈着。
李仿心里一惊,额角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鬓发,他知道定是陈金凤或王继韬添油加醋说了什么。可事到如今,只能硬撑到底,他抬起头,眼神故作坚定:“陛下!这都是污蔑!是谁在您面前搬弄是非?臣请求彻查!若真有此事,臣甘愿领死;若查无实据,还请陛下还臣清白!”
“好!朕就给你一个机会!”王延钧喘着粗气,胸口剧烈起伏:“传朕旨意,命三司会审,凡与李可殷之死有关者,无论涉及到谁,一律严惩不贷!”话音刚落,他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的百官瞬间变成了重影,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。“头晕……朕头晕……”他扶住额头,身体摇摇晃晃着就要倒下。
“陛下!”内侍们慌忙上前搀扶,一人托住他的胳膊,一人垫在他身后,小心翼翼地将他往殿后扶。王延钧摆了摆手,有气无力地说:“退朝……容朕歇息片刻……”
百官们面面相觑,看着皇帝被搀扶着踉踉跄跄走进后殿,谁都不敢出声。殿内静得可怕,只有殿外风吹动廊下宫灯的“哗啦”声。李仿站在殿中,后背已被冷汗浸透,官袍贴在身上,凉得刺骨。他知道,王延钧虽然病入膏肓,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真要让三司彻查,他派刺客杀李可殷的事迟早会败露,连带着王继鹏也会被拖下水。
王继鹏站在百官队列的首位,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。父亲的态度已经很明显,虽没直接治他的罪,却也没打算偏袒他。再等下去,一旦三司查出蛛丝马迹,他和李仿都将死无葬身之地。
散朝后,王继鹏没回府,而是带着李仿绕到了宫后的角门处。此处偏僻,只有几株老槐树随风摇曳,树荫将两人的身影完全遮住。王继鹏压低声音,语气冷得像淬了冰:“不能再等了。”
李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他也明白此刻的处境,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先下手为强:“殿下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今晚就动手!”王继鹏的声音压得更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“与其被他拿捏,不如先下手为强。父亲病重,朝中多半是我们的人,只要他一死,这闽国的江山,便是我的。”
李仿心中一凛,虽早有谋逆之心,可真要对皇帝下手,还是有些发怵。但转念一想,若王延钧不死,死的就是他自己,便咬了咬牙:“殿下放心,臣这就去安排。入夜后,臣会带亲信禁军守住宫门,再派可靠的人潜入寝殿……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,眼神阴鸷。
王继鹏点了点头,目光望向寝殿的方向,那里此刻正传来内侍忙碌的脚步声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角门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两只蛰伏在暗处的猛兽,正等着夜幕降临,露出獠牙。
宫墙外,几只乌鸦落在老槐树上,发出“呱呱”的叫声,声音凄厉,像是在为这即将到来的血夜哀悼。闽宫的血雨腥风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