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看着那孩子青白的小脸,眼圈也红了。
她拿起剪刀,轻声说:“大姐,我帮您……”
她伸手想去剪妇女散乱的头发,妇女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一缩,将孩子抱得更紧,警惕地看着她们。
“别碰我儿子!”
“我们不碰,我们只要……要一点头发,一滴眼泪。”
“没有眼泪了,流干了……”妇女的声音沙哑得可怕。
年轻的工作人员束手无策,求助地看向身边的老同事。
年长的那个叹了口气,她没有再提“材料”的事,只是蹲下来,用手轻轻拍着妇女的背。
“想想孩子,想想他以前笑的样子。”
“想想他第一次喊你‘妈妈’,想想他撒娇打滚要糖吃……”
妇女的身体随着她的话,一点点放松下来。
她浑浊的目光开始聚焦,仿佛穿透了时-空,看到了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小身影。
“他……他昨天还说,想吃我做的红烧肉……”
一句话没说完,干涸的眼眶里,竟又硬生生挤出一滴浑浊的泪珠,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,滴落在她满是油污的围裙上。
年轻的工作人员连忙用玻璃瓶,小心将那滴泪水从围裙的纤维上刮取下来。
妇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。
她抬起颤抖的手,拿起剪刀,胡乱地在自己头顶剪下一撮头发,递了过去。
“够吗?不够我再剪……”
“够了,够了,大姐。”
两个工作人员收好东西,落荒而逃。
相似的场景,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上演。
有白发苍苍的老人,剪下自己最后的青丝。
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,为腹中未出世的孩子,流下恐惧的泪。
有刚毅的父亲,在妻子崩溃后,笨拙地剪下妻子的长发,然后背过身,用粗糙的手指抹去自己眼角的湿润。
一缕缕头发。
一滴滴眼泪。
它们被小心地收集,封存,然后如百川归海,从城市的四面八方,汇向城南那条不起眼的小巷。
扎纸店里,一如往常。
刘根在后院劈着竹子,只是动作有些僵硬。
姜白则拿着一把平平无奇的篾刀,坐在小马扎上,不急不缓地处理着一根老竹。
他将竹子外层最光洁的青皮刮去,露出下面坚韧的竹肉。
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定,每一刀下去,都带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竹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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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是在劈竹子。
他是在为一件作品,准备最核心的骨架。
账房先生的算盘打得飞快,冰冷的纸脸上,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数据流。
“报告老板,第一批‘材料’已于五分钟前开始送达,共计一千三百二十一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