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:一定有预谋

当时老张的月薪已经涨到6000了,是林凡当时工资的两倍。那时候林凡只觉得是老张吹牛,还笑他“捡个破书当宝贝,不如多赚点加班费”。

现在看着手里这本1962年的《三打白骨精》,纸页上孙悟空的金箍棒还泛着淡墨色的光,白骨精的脸画得青面獠牙,他突然明白,自己摸到了一座没被挖开的金矿。

1998年的县城,谁会把这“小人书”当宝贝?

大多被塞进废品堆,等着和旧报纸一起送进造纸厂打成纸浆——当时废品站收废纸一斤5分钱,一本连环画也就两三两,卖不了几分钱;

要么被孩子撕着玩,页角散落在巷口的泥地里,被雨水泡烂,字迹晕成一团黑;还有的被老人用来垫桌脚、糊墙,纸页上沾着油污和灰尘。

巨大的信息差像一道鸿沟,一边是没人识货的“破烂”,一斤值5分,一边是未来能翻上千倍的宝贝,一本值几千,而他站在鸿沟的对岸,能清楚看见沟底藏着的光。

他记得前世2015年在“中华古玩网”上看过,1962年版的《孙悟空三打白骨精》,品相完好的能卖到5800块,是他现在半年的收入,够给笑笑买386双新凉鞋,够交19次实验小学的学费。

林凡强压着心里的狂喜,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。

那纸脆得像薄冰,生怕一用力就捏碎,纸页上还留着淡淡的折痕,是以前的主人翻书时留下的。他不动声色地把这本《三打白骨精》塞进裤兜,裤兜右侧有个破洞,他用手紧紧捂着,掌心的汗濡湿了纸页的边缘,留下一小片淡褐色的印子,像给书盖了个隐形的戳。

又在纸箱里翻了翻,果然又找出几本:《红灯记》的封面缺了个角,像被老鼠咬过,内页还粘着颗干硬的饭粒,米粒已经发黄,像是谁当年看书时不小心掉的,抠都抠不下来;

《地道战》被虫蛀了几个小洞,对着光看能看见里面的纸絮,像老棉花的纤维,风一吹还会飘出几根;

还有本《牛郎织女》,画得倒是精致,织女的衣袂用淡蓝色颜料涂得飘逸,牛郎的牛画得毛发分明,可纸页受潮发皱,像泡过水的海带,摸起来黏糊糊的,指尖一按还能留下个浅印。

“猛子,这些旧书哪儿来的?”

林凡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,灰屑落在水泥地上,被风吹了吹就散了,他装作随意地问,眼神却盯着那本《三打白骨精》的方向,怕王猛看出破绽。

王猛正收拾玻璃柜里剩下的橡皮,把散落在外面的橡皮一个个塞进罐子里,闻言探头看了眼纸箱,手里的动作没停:

“哦,前几天从废品站老王头那儿买了个旧五斗柜,红漆都掉光了,露出里面的木头,抽屉拉着还嘎吱响,花了20块,想当货架用,放些零食。

这些是塞在抽屉里的填充物,怕运输时磕着柜门,还有点旧棉花,都发黄了,我嫌占地方扔了,就留了这些纸。我看也没用,准备下次卖废品时一起捎过去,还能换几毛钱,够买根冰棍。”

废品站!林凡的眼睛瞬间亮了——那地方堆着的不是破烂,是藏着宝贝的仓库。

他拉过王猛,声音压得低低的,像怕被路过的人听见,连呼吸都放轻了:

“猛子,我有个远房表叔,在省图书馆搞古籍修复,最近在收集老连环画,说是研究建国后的美术史,缺的就是这种老版本。

他让我帮着留意,有多少收多少,按废纸价加点钱就行,比如废纸5分一斤,我给8分,不麻烦。以后咱们去废品站,见着这类小人书,就帮我攒着,品相越完整越好,缺页、发霉的也别扔,他说研究用得着。”

他又搬出“远房亲戚”的借口,还加了“美术史研究”的由头,听起来既正式又无害,不会让人起疑心。

要是说“这书以后值钱”,王猛说不定会追问,反而麻烦。

王猛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白牙,牙缝里还沾着点中午吃的咸菜,拿起本《红灯记》翻了翻,页面“哗啦”响,油墨都掉了点在他手上:

“嗨,我当啥大事!就这破玩意儿?

成!包在我身上!以后见着了都给你留着,反正也占不了地方,还能帮你表叔的忙。”
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

“这画得还不如电视台放的《西游记》动画片好看呢,孙悟空的毛都没画清楚,脸也没那么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