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,王谦被熟悉的号子声唤醒。推开窗,见黑皮带着几个年轻后生正在操练——这是屯里护林队的晨课。见他露头,黑皮兴奋地挥手:“谦哥,今天巡山不?棒槌沟那边好像来了大家伙!”
早饭后,王谦开始分发带回来的海货。按照屯里的规矩,要先给赵三爷这样的长辈,再给相熟的人家。马寡妇得了条海米,难得地说了句客气话;老刘家分到些虾皮,他家小子当场就抓了一把塞进嘴里。
最热闹的是合作社门口。王谦把剩下的海货摆在台阶上,任由屯民们用山货交换。蘑菇换海带,榛子换虾米,还有人用张狐狸皮换走了最大的那包紫菜。杜小荷在一旁记账,王念白负责称重,俨然个小掌柜。
“谦哥,这玩意儿咋吃啊?”马富贵拎着条咸鱼左右端详。王谦正要解释,杜勇军抢过话头:“泡发了炖豆腐!当年我娘...”老人突然顿住,摇摇头笑了,“瞧我,又提老皇历。”
午后,王谦带着黑皮进山巡查。白狐跑在最前头,在雪地里嗅来嗅去。走到棒槌沟时,黑皮指着雪地上的一串脚印:“看!猞猁!这家伙趁咱们不在,没少祸害。”
王谦蹲下细看,脚印有碗口大,步距很宽。“是头公的。”他抓起一把雪嗅了嗅,“往老林子去了。”两人顺着踪迹追了二里地,果然在一处岩洞外发现了猞猁的粪便。
“下套还是...”黑皮做了个射击的手势。王谦摇摇头:“开春再说。这东西灵性,不逼到份上不伤家畜。”他取出些盐巴撒在洞口,“给它提个醒,这片有人管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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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来的路上,他们检查了去年埋设的陷阱。大多数都完好无损,只有一处被野猪拱坏了。黑皮一边修理一边嘀咕:“要是你在,准能抓着那家伙。”王谦没作声,心里却盘算着开春后的狩猎计划。
傍晚时分,屯里飘起了久违的鱼香。杜家院里支起三口大锅,一锅炖海带,一锅熬虾米汤,还有一锅是杜妈妈最拿手的咸鱼贴饼子。全屯的老少都被请来尝鲜,连马寡妇都端来一盆酸菜助兴。
王建国抱着小守山,教孙子认天上的星星:“那是北斗,你爹打猎就靠它认路。”杜勇军和赵三爷坐在磨盘上对饮,两个老人就着咸鱼干,回忆着年轻时打围的趣事。
最开心的要数孩子们。王念白把贝壳风铃挂在屋檐下,海风一吹就叮当作响。屯里的半大小子们围着他,听他说坐大船的见闻。当讲到海有牙狗屯到县里那么宽时,孩子们发出阵阵惊叹。
夜深了,宾客散去。王谦在院里收拾器具,杜小荷在一旁帮忙。“当家的,”她突然轻声说,“爹今天把祖屋的钥匙给了我。”她从怀里掏出那把铜钥匙,“说等守山娶媳妇时,带他回去看看。”
月光如水,洒在积雪的院落。白狐蜷在柴垛上,守着新搭的兔舍。王谦想起在杜家岛最后一个夜晚,七姑奶奶说的话:“山海关不住情义,海水隔不断血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