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还未散去,巴特尔老人已经备好了六匹骏马。王谦注意到这些马的鞍具与昨日不同——马镫上缠着红布,鞍桥上挂着铜铃,就连笼头都换成了崭新的皮绳。其木格给每匹马都系上了一条蓝色哈达,嘴里念念有词地做着某种仪式。
杜小荷把两个孩子交给其其格照看,自己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骑装。王谦发现妻子腰间别着七爷留下的药囊,手腕上还多了一串骨珠。黑皮正往马鞍上绑着几个皮口袋,里面装着干粮、盐块和那个装着黄色粉末的小皮囊。
"今天先去看赛马预选。"巴特尔老人翻身上马,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,"人多的时候才好脱身。"王谦会意地点点头,摸了摸怀里的铜牌和钥匙。白狐在马车旁转来转去,似乎也想跟着去,却被杜小荷轻轻按住脑袋:"在家守着孩子们。"
马队穿过晨雾弥漫的草原,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。那达慕会场已经热闹起来,几十个蒙古包围成巨大的圆圈,中央的空地上插着五颜六色的旗帜。赛马场边挤满了人,骑手们正牵着各自的骏马做最后准备。
巴特尔带着他们来到一处看台,那里坐着几位穿蒙古袍的长者。见老人到来,众人纷纷起身行礼。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拉住巴特尔的手,用蒙古语急切地说着什么,不时指向远处的银肯塔拉方向。
"萨满说昨晚怪火特别亮。"其木格低声翻译,"有人看见蓝光里出现了人影。"王谦心头一紧,想起昨夜崖底那诡异的蓝光。杜小荷悄悄捏了捏他的手腕,示意他看赛场另一边——那两个跟踪者正和几个陌生人在交头接耳。
赛马开始了,数十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出起点。观众的欢呼声震耳欲聋,王谦却注意到巴特尔老人悄悄离席。他给黑皮使了个眼色,三人借着人群的掩护溜到了蒙古包后面。
巴特尔已经等在那里,身边多了两匹通体乌黑的骏马。"这是夜行马,"老人拍了拍马脖子,"走路没声音。"他递给王谦一个皮水囊,"马奶酒,遇到瘴气就喝一口。"
五人避开主路,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向银肯塔拉进发。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头晕目眩,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热浪扭曲的幻影。忽然,其木格勒住马,指着前方:"有人!"
约莫一里外,三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向山脚移动。王谦举起望远镜,认出是那两个跟踪者和一个穿中山装的陌生人。他们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,手里还拿着像是探测仪的东西。
"绕过去。"巴特尔一夹马腹,带着队伍转向一片灌木丛。黑皮突然低声惊呼:"谦哥,你看那个包!"王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穿中山装的男人背包侧面露出一截金属柄——分明是洛阳铲!
穿过灌木丛,地势开始上升。枯黄的野草渐渐被灰白的碎石取代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金属味。巴特尔示意大家下马,从怀里掏出个小铜铃挂在马鞍上:"马儿认得回家的路。"
步行约莫半小时,前方出现了一道坍塌的石墙。风化的石块上依稀可见精美的浮雕,但大多已经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。王谦蹲下身,捡起一块刻着符文的碎石,与铜牌上的符号对比——完全一致。
"这就是银肯塔拉?"杜小荷轻声问。其木格摇摇头,指向山腰处:"真正的古城在上面,这里是外城墙。"
突然,白狐不知从哪钻了出来,嘴里叼着只死老鼠。王谦又惊又喜,这小家伙竟然偷偷跟来了!白狐放下死鼠,用前爪扒了扒王谦的靴子,然后转身往山上跑去,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们是否跟上。
沿着白狐指引的方向,众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。岩壁上有个不起眼的洞口,仅容一人弯腰通过。巴特尔老人拦住要往里闯的黑皮,从怀中取出个火折子点燃:"等一等。"火焰在洞口诡异地变成了绿色,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
"瘴气。"老人拿出那个皮囊,给每人分了一撮黄色粉末,"含在舌下。"粉末入口辛辣,呛得黑皮直咳嗽。王谦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喉咙直冲头顶,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