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留记号。"七爷神秘地说,"给山神指路。"
到了棒槌沟,七爷径直走向那棵老椴树。王谦惊讶地发现,挖参王的地方竟然长出了一株小参苗,虽然只有两片叶子,但生机勃勃。
七爷从怀里掏出个小铜铃,挂在参苗旁边的树枝上。微风吹过,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奇怪的是,明明没有风,铃铛却一直响个不停,而且声音越来越大。
忽然,树丛里传来"沙沙"的响声。大猞猁缓步走来,身上有几处伤口已经结痂。它蹲在七爷面前,像士兵见到将军一样低下头。
七爷从药囊里取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,像是某种草药制成的饼子。猞猁贪婪地吃下去,然后蹭了蹭老人的腿。
"去吧。"七爷拍拍它的头,"三更天,鬼见愁。"
猞猁转身离去,白狐也跟了上去。王谦想问什么,七爷摆摆手:"回吧,准备晚上的事。"
夜幕降临后,七爷在祠堂前生起一堆特殊的火——用的是晒干的草药,燃烧时发出奇异的香气。全屯的青壮年都聚集在这里,手里拿着各种武器。
七爷给每人发了一小包药粉:"抹在武器上,狼最怕这个。"
王谦闻了闻,是雄黄和硫磺的混合物,还掺杂着其他刺鼻的药材。
"记住,"七爷严肃地说,"咱们只负责驱赶,真正的猎手是山神爷。"
子夜时分,一支奇怪的队伍悄悄离开屯子。七爷走在最前面,手里拿着燃烧的草药束。王谦和猎户们跟在后面,武器上都抹了药粉。白狐在前面引路,时不时停下来等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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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见愁崖是片险峻的山崖,崖壁上布满洞穴,是狼群的天然巢穴。离崖还有半里地,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狼嚎声。
七爷示意大家停下,把草药束插在地上围成一圈。然后他开始吹那个骨哨,声音不像白天那样尖锐,而是低沉悠长,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。
哨声中,周围的树丛开始"沙沙"作响。王谦握紧猎枪,借着月光,他看见无数双绿眼睛在黑暗中亮起——不是狼的,而是猞猁、狐狸、獾子,甚至还有几只山猫!
七爷的哨音一变,这些动物立刻向鬼见愁崖包抄过去。紧接着,崖上传来狼群的骚动和惨叫。
王谦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——像是整座山的野兽都在围攻狼群!嚎叫声、撕咬声、坠崖声混在一起,令人毛骨悚然。
突然,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崖上跳下来,径直冲向七爷!是独眼头狼!它浑身是血,但凶性更盛,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。
王谦举枪就射,却卡壳了!头狼已经扑到七爷面前,老人不慌不忙,从怀里掏出个小葫芦,将里面的液体泼向头狼。
液体沾身的瞬间,头狼发出凄厉的惨叫,像被火烧一样在地上打滚。王谦这才看清,它身上沾的不是水,而是——蜂蜜!
树丛中窜出十几只山鼠和刺猬,疯狂地扑向头狼,撕咬它身上沾蜜的部位。头狼拼命挣扎,却甩不掉这些小型掠食者。最终,它哀嚎着冲向悬崖,纵身跳了下去。
七爷停止吹哨,周围的野兽立刻停止攻击,慢慢退回山林。只有大猞猁走到老人面前,嘴里叼着个东西——是头狼的那只独眼!
七爷接过狼眼,用红布包好,埋在了老椴树下:"恩怨已了。"
回屯的路上,王谦问七爷那蜂蜜里掺了什么。老人笑了笑:"不过是些让蜜变得更甜的药粉,山鼠最爱这个。"
三天后,有猎户在鬼见愁崖下发现了头狼的尸体,身上没有一块好肉。狼群散了,再也没来骚扰牙狗屯。
杜小荷的伤好得很快,只是脚踝上留下了几道疤。王谦每晚都给她用药酒按摩,说是七爷教的方子。
这天晚上,王谦正给妻子揉脚,王念白突然跑进来:"爹!小白叼回来个东西!"
白狐站在门口,嘴里叼着个沾血的布包。王谦打开一看,是半截断指,手指上纹着条青铜小蛇!
七爷的山谣仿佛在夜风中回荡:
"狼王死,恩怨消,
山神自有公道在,
莫道前路无荆棘,
且看来年春草青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