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帝王心术,是要让整个严党体系看到“胡宗宪路线”的可行性,让他们内部自行分化,争先恐后地向皇帝递交投名状,自我清洗!
届时,无需大动干戈,权力便能平稳过渡,还能收获一批“悔过自新”的奴才!
这才是最小代价、最高效率的做法!
但这些,他似乎根本无法指望裕王能瞬间领悟。
嘉靖忽然感到一阵深切的疲惫,不仅是身体的,更是心理上的。
他挥了挥手,连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想再说,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淡漠与疏离:“朕累了。你跪安吧。”
裕王也察觉到自己似乎又搞砸了,心中惶恐,连忙起身,恭敬地行礼:“儿臣告退,父皇万安。”
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精舍。
精舍内,重归寂静。
黄锦悄无声息地上前,为嘉靖换上一杯热茶。
嘉靖靠在引枕上,闭上眼,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那串冰凉的玉圭。
只有黄锦低眉顺眼地站在阴影里,心中如明镜一般。
他完全洞悉了嘉靖那未曾明言的、更深层的用意:陛下哪里是要放过严党?他分明是以胡宗宪为饵,在严党阵营中投下了一颗巨大的、诱惑与恐惧并存的石子。
他要让所有严党成员看清——效忠皇帝,前途无量;负隅顽抗,死路一条。
很快,那些惊慌失措的严党官员,就会为了自保和前程,开始互相揭发,争相表现,将严嵩父子的罪证和盘托出……
这,才是最高明的处置。
不费一兵一卒,便能从内部瓦解一个盘根错节的庞大集团。
只可惜,裕王殿下……似乎并未能体会到这层深意。
黄锦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,将头埋得更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