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中那个疯狂的念头愈发清晰:只要严党能强大到让整个大明朝堂都离不开严家,让严家成为维系帝国运转不可或缺的枢纽,那么无论将来是谁坐在那张龙椅上——是裕王,还是别的什么人——都不得不倚重他们严家!
失去未来?不,他严世蕃要的,是掌控现在,进而扼住未来的咽喉!
裕王府内,气氛却与外面的血雨腥风截然不同。
裕王朱载坖坐在紫檀榻上,怀里抱着襁褓中的朱翊钧,孩子睡得正香,小脸粉嫩。
然而裕王脸上的忧色却浓得化不开,他面前摊着几份誊抄的弹劾奏章,上面罗列的罪名触目惊心。
“张先生,”裕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他看向端坐在下首、面色沉静如水的张居正,“陈洪如此猖狂,严党这般反扑,孤……孤心中实在难安。他们这是要将孤的羽翼尽数剪除啊!”
张居正放下手中的茶盏,青瓷与紫檀相碰,发出清脆而镇定的声响。他抬眼看向裕王,目光深邃而锐利,仿佛能穿透眼前的迷雾。
“殿下,”张居正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,“此刻最忌者,便是自乱阵脚。陈洪此人,行事酷烈,状若疯魔,看似声势滔天,实则不过是陛下手中一把急于求成、不计后果的钝刀。其所作所为,皆在陛下默许之下,为的是尽快平息风波,掩盖某些……不足为外人道的‘家丑’。殿下细想,他查来查去,可曾有一丝一毫牵扯到裕王府?可曾有一句风言风语指向殿下您?”
裕王微微一怔,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儿子。
张居正继续道,语气愈发笃定:“至于严党,更是秋后的蚂蚱,蹦跶不了几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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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王薨逝,已断其根本,他们如今看似反扑凶猛,不过是困兽之斗,临死前的疯狂罢了。
他们清算的,多是些根基浅薄、摇摆不定之辈,或是些陈年旧账,于殿下根基无损。
殿下如今已是陛下唯一的皇子,皇孙在怀,储位已定,此乃煌煌大势,无可动摇!
严嵩父子再如何挣扎,也不过是螳臂当车。
殿下只需谨记:活下去,便是赢。
稳坐钓鱼台,静观其变,方为上策。
无论外面掀起何等惊涛骇浪,殿下只需紧闭府门,修身养性,教导皇孙,便是对陛下、对江山社稷最大的忠诚。
至于这场风波会卷走多少人,造成何等后果……”
张居正微微一顿,目光扫过那几份弹章,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:“殿下当坦然受之。此乃权力更迭必经之阵痛,亦是陛下清洗朝堂、为将来铺路之必然。殿下此时若贸然插手,或忧惧失态,反会授人以柄,落入他人彀中。”
裕王听着张居正条分缕析、沉稳如山的话语,心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