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走到二门附近,一个人影猛地从旁边假山后窜出,拦住了去路——正是贾宝玉!
他眼睛通红,脸上还带着酒意,一把抓住黛玉的胳膊,声音嘶哑痛苦:“林妹妹!你为何在这里?你为何要理那些人?你跟我回去!我们回去找老太太!”
黛玉被他抓得生疼,又惊又怒,用力挣扎:“放开我!宝玉!你放手!”
紫鹃也急忙上前想拉开宝玉:“宝二爷!您快放手!这是在外面!”
宝玉却像是疯魔了,死死攥着不放:“我不放!你告诉我,你是不是因为北静王?是不是因为他你才不肯回去?他那是什么人?他……”
“宝玉!”黛玉厉声打断他,趁他愣神之际,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,那雨过天青的衣袖上已留下几道皱痕**。她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癫狂、只会让她陷入更难堪境地的少年,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化为了冰冷的失望和疲惫。
“贾宝玉,”她连名带姓地叫他,声音冷得像冰,“我的事,与你无关,与贾府更无干系。请你自重,也请你……放过我。”
说完,她不再看他瞬间惨白的脸和绝望的眼神,决然转身,扶着惊魂未定的紫鹃,快步向府外走去。 身后,传来宝玉压抑不住的、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声。
马车驶离北静王府,将那片金碧辉煌和所有的纷扰都抛在身后。黛玉靠在车壁上,闭上眼,只觉得浑身虚脱,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。 方才宴会上强撑的镇定,与宝玉冲突时激起的情绪,此刻如同潮水般退去,留下无尽的疲惫。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那只父亲留下的、素银无花的镯子,冰凉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。 她赢了今日一局,却仿佛打了一场精疲力竭的仗。前路漫漫,这样的明枪暗箭,尔虞我诈,恐怕才刚刚开始。
马车在暮色中驶回竹影轩。当那方熟悉的匾额再次映入眼帘时,黛玉才长长地、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。
这里,才是她唯一的,也是最后的堡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