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成指着楼下驶离的黑色轿车:“老诸,常务副市长周秉坤的手表,刚才在档案室门外,朝我们笑了。”
诸成手里的半包饼干“啪嗒”掉在地上:“妈的,我说李秃怎么突然硬气得像吃了秤砣,原来抱上的是金大腿!这哪是钓鱼,这是钓了条大白鲨啊!”
陈成冷笑:“鲨鱼再大,也有软肋。李秃这裤腰带,怕是要先勒死他自己了。”
当晚,两人避开所有监控,在城北废弃的锅炉房里碰头。昏黄的手电光下,诸成掏出那枚依旧散发着潲水与牛油混合“香气”的印章碎片:“这味儿,阎王爷闻了都得连夜辞职!”
陈成却盯着碎片边缘一道细微划痕:“等等…这划痕方向不对!真货被人调包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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办公室沉重的木门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隔绝了外面走廊可能存在的耳朵。诸成手里那半包没吃完的饼干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曲奇碎屑溅了一地。
“操!”他喉咙里像是卡了块烧红的炭,声音嘶哑干涩,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,“我说李秃这秃瓢怎么突然硬气得像吃了秤砣,走路鼻孔都快杵到天花板了!原来…原来抱上的是这么一条金大腿!周秉坤?!常务副市长?!”
他猛地一步冲到窗边,楼下那辆载着大人物的黑色轿车早已汇入车流不见踪影,只留下空荡荡的停车位,像一张无声嘲讽的大嘴。诸成拳头狠狠砸在冰凉的窗框上:“这他妈的哪是钓鱼啊老陈!咱这是钓了条大白鲨!还是带核动力的那种!”
恐惧像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紧了心脏。常务副市长,那是他们这个小小后勤局需要仰望的云端人物!平日里只在市台新闻里看到的“务实亲民领导”,手腕上那块冰冷反光的表,今天却像达摩克利斯之剑,悬在了他们头顶。
陈成脸上的凝重反而化开一丝冰冷的弧度。他弯腰,慢条斯理地把地上沾了灰的饼干屑一点点捡起来,丢进废纸篓,动作冷静得近乎残酷。
“鲨鱼再大,”他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,发出笃笃的轻响,眼神锐利如刀,“也有软肋,也得张口咬饵。李秃这条裤腰带,”他嘴角扯出讥诮的弧度,“勒不死我们,怕是要先勒死他自己了。抱金大腿?也不看看自己脖子够不够粗,别先被勒断了气。”
夜色如墨,沉沉地泼洒下来,掩盖了白日的喧嚣与明枪暗箭。城北,一片早已废弃多年的老厂区,荒草丛生,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怪影。空气里弥漫着铁锈、尘埃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败气味。一座巨大的、早已熄火的锅炉房像沉默的钢铁巨兽匍匐在厂区深处,黑洞洞的窗口如同瞎掉的眼睛。
“吱呀——”
生锈的厚重铁门被推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,陈成像一道影子般滑了进去。里面伸手不见五指,只有远处高墙上一个小小的破洞漏进一缕浑浊的月光,勉强勾勒出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巨大锅炉轮廓,以及地上散落的废弃零件。
手电筒的光柱倏然亮起,刺破浓稠的黑暗,光柱里尘埃疯狂舞动。光束打在角落一堆废弃的保温材料上,一个人影猛地坐了起来,正是诸成,他脸上还沾着灰,显然已经潜伏多时。
“没人跟踪吧?”诸成压低声音,紧张地侧耳倾听外面死寂的厂区。
“绕了七圈,甩了三条野狗,连耗子洞都确认过了。”陈成关掉手电,只留下一点微弱的光晕,“干净。”
诸成这才松了口气,几乎是带着点神圣的仪式感,从怀里最贴近胸口的内袋里,掏出一个用厚厚油纸和保鲜膜严密包裹的小包。刺鼻的混合气味——潲水的酸腐、牛油的厚重麻辣、还有食物残渣的闷馊——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,霸道地盖过了灰尘和铁锈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