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纵欲而亡

燕帖木儿闻言,心中一惊,连忙起身离座,快步走到那女子面前,俯身定睛端详了半晌。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娇容,柳叶眉、樱桃嘴,还有那对含情脉脉的桃花眼,确实是自己不久前才纳入府中的宠姬鸳鸯。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,伸手挠了挠头,回头对赵世延道:“都怪我今日贪杯,喝得有些多了,竟连自家小妾都认不出了,难怪大家取笑!让兄台见笑了!”

“王爷说笑了!”赵世延连忙打圆场,化解了他的尴尬:“王爷为国操劳,日理万机,府中美人又多如过江之鲫,记不清也是常事。再说,鸳鸯姑娘今日打扮得这般娇俏,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!”

燕帖木儿哈哈一笑,心中的困惑尽数散去,重新入席饮酒。席间,他频频看向鸳鸯,越看越觉得满意,酒意也愈发浓烈。待到酒阑席散,夜色已深,他便拉着鸳鸯的手,一同乘上马车,打道回府。

这一夜,燕帖木儿抱着鸳鸯,竟如对待新欢一般缠绵不休。鸳鸯本就娇俏动人,又善于逢迎,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。榻间快意,自不必说,燕帖木儿只觉得浑身舒畅,早已将身体的不适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这般荒淫无度的日子,让燕帖木儿彻底荒废了朝政。中书省的奏折堆积如山,官员们多次求见,都被他以“身体不适”为由拒之门外。他每日所思所想,唯有饮酒作乐,召集妃妾们列坐宴饮。酒酣兴至时,他便不管什么羞耻嫌疑,当庭随意拉过一名女子,赤身裸体地寻欢作乐,毫无顾忌。侍从们早已见怪不怪,只能低着头,假装看不见。到了夜间,他更是必须要有数名女子同时侍寝,才能安睡,否则便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

酒中含毒,色里藏刀。他这般穷奢极欲,挥霍无度,早已严重透支了生命。太平王府的厨房,一次宴席就要宰马十二匹,耗费的金银更是不计其数,餐具要用纯金打造,衣物要用最好的绫罗绸缎,就连妃妾们的胭脂水粉,都要从西域专门采购。可燕帖木儿从不心疼,反正他权倾朝野,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。

数月前,他便已患上了溺血之症,起初只是偶尔发作,他并未放在心上,依旧每日沉溺酒色。可没过多久,病情便愈发严重,他开始卧床不起,脸色惨白如纸,连起身都困难。文宗得知他病危,亲自派太医前来诊治,可他依旧我行我素,不听医嘱。就连文宗商议立储这般关乎国本的大事,派人来请他入朝参与,他都无力起身,只能派弟弟撒敦代为前往。

好在太医的药方还算有效,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,他的病情渐渐好转,能够下床行走了。可他刚一痊愈,便又故态复萌,甚至变本加厉地沉溺酒色,仿佛要将生病期间落下的“乐趣”全部补回来。

仅仅过了两个月,燕帖木儿的身体便彻底垮了。他日渐羸弱,体重急剧下降,颧骨高耸,眼窝深陷,面色惨白如纸,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。溺血之症再次复发,而且比之前更加严重,每日只能卧床呻吟,再也无力与妃妾们寻欢作乐。

往日里,他从不信鬼神之说,认为那些都是无稽之谈,可此刻,他却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。昏昏沉沉中,总觉得满室都是索命的鬼物,有的青面獠牙,有的浑身是血,围着他的床榻嘶吼、哭泣,让他不得安宁。纵使让侍从日夜守在床前,点燃驱邪的艾草,也无法安睡片刻,只能睁着眼睛,在恐惧中度过一个个漫长的夜晚。

这日,天气晴好,阳光透过窗棂,洒在床榻上,带来一丝暖意。他的病势稍稍缓和了些,便强撑着身子,让侍从扶他下床,又找来一根拐杖,想在庭院中散散步,呼吸一下新鲜空气。可刚走了没几步,一阵眩晕袭来,他眼前一黑,突然大叫一声,直直地晕倒在地上。

侍从们吓得魂飞魄散,慌忙将他抬回卧室,一边掐人中,一边大声呼喊。过了好一会儿,燕帖木儿才缓缓睁开眼睛,醒来后却变得神志不清,开始满口胡言乱语。侍从们凑近仔细听去,竟全是他自陈罪状的话:“我不该毒杀明宗皇帝……”“我不该强夺这么多女子……”“我不该恃势欺人,草菅人命……”,每一句话都悔愧交加,声声泣血。

王妃八不罕得知消息,急得团团转,连忙从太医院请来了几位最有名的御医。御医们轮流为燕帖木儿诊视,仔细把脉后,都纷纷摇头叹气,神色凝重。

“怎么样?王爷的病情还有救吗?”八不罕急切地问道,声音带着几分颤抖。

几位御医相互对视一眼,其中一位年长的御医上前一步,躬身说道:“王妃娘娘,恕臣等无能。王爷他……他已是精神耗尽,脉象垂绝,脏腑也已衰败不堪。按方服药,也只能让王爷多撑几日,苟延残喘罢了。您还是早些预备后事吧,我等实在无能为力了。”

这话如晴天霹雳,让府中众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。八不罕身子一软,险些摔倒,被身旁的侍女连忙扶住。她强忍着泪水,吩咐下人按照御医的药方抓药煎服,心中却早已冰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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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服药后,燕帖木儿溺出了一次大量的淤血,精神竟稍稍清醒了些。他缓缓睁开眼睛,见八不罕带着一众妃妾环立在床榻旁,个个面带忧色;几个子女也站在一旁,眼神中满是担忧,不禁喘着粗气,缓缓叹道:“我……我与你们,要长别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