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转身回到柜台,拿起了那柄通体漆黑、由幽冥玄铁锻造的戒尺。
回到灶前,姜白将戒尺的尖端,轻轻探入粥锅。
尺尖悬停在那根黑线的正上方,并未触碰。
戒尺之上,无数细密的符文幽光流转,如星河生灭。
在姜白的视野里,那不再是一根线。
它是一条活着的“规矩”。
一条以“生机”为食的寄生法则。
它没有实体,没有魂魄,它就是一段纯粹的、错误的“程序”。
补天粥的“创生”规矩有多完美,它这个“蛀食”的规矩就有多贪婪。
“内生的坏账,无法冲销。”
账房先生的声音干涩得如同两张砂纸在摩擦。
它已经给出了诊断。
“任何外部规矩的干涉,都将被‘补天粥’本身的‘创生’法则视为杂质,一并净化。”
换句话说,想杀这只虫,就必须先毁了这锅粥。
“那就改了它的规矩。”
姜白收回戒尺,走向米缸。
他伸手进去,捻起一粒最普通、最不起眼的生米。
米粒干瘪,毫无光泽,是还没被“山河印”开过光的凡物。
他将这粒米,置于指尖。
另一只手,取出了那柄剔骨用的血煞骨刀。
刀尖轻点。
在一粒小小的米上。
姜白开始雕刻。
没有声音,没有光芒。
他的动作快到极致,肉眼只能捕捉到一抹几乎不存在的残影。
那柄能轻易肢解妖物的骨刀,此刻却精准得不带一丝烟火气,在那粒脆弱的米上,刻画着比微尘更精细的笔画。
刘根和账房先生都看呆了。
他们看不清姜白在刻什么,但他们能感觉到,一种与“补天粥”截然相反,甚至与整个扎纸店的气息都格格不入的“规矩”,正在那粒米上成型。
那不是创造。
不是守护。
不是镇压。
是“空”。
是“无”。
是绝对的、不容任何事物存在的“寂灭”。
片刻后,姜白停下动作。
他屈指一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