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胸腔里发出惊疑不定的喘息,死死盯着那个平平无奇的纸人,似乎无法理解,一个纸扎的东西,为何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蛮力。
姜白却看都没看那边的战况。
他走到那盏长明灯前,竟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。
“灯油不错,用的是枉死者的人髓,混着百年药渣熬的,难怪能烧这么久不灭。”
他伸出手指,在灯火上轻轻一拨,金色的火苗随之欢快地跳动了一下。
这副闲庭信步的姿态,彻底激怒了那只怪物。
它胸腔里发出一阵古怪的“咕噜”声,宽大的僧袍之下,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,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。
猛地,它张开了“嘴”——
那张光滑的脸上,皮肤竟从正中心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。
裂缝里没有牙齿,没有舌头,只有一团血肉模糊、不断蠕动的腔体。
“嗬——!”
一股墨绿色的浓稠液体,从那道裂缝中爆射而出,带着令人作呕的酸臭,劈头盖脸地射向姜白的后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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液体所过之处,空气中都发出“嗤嗤”的声响,几滴溅落在地面的石砖上,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小坑。
刘根的呼吸都停滞了。
这要是喷在人身上,不得当场化成一滩脓血?
姜白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。
他头也不回,只是反手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,对着身后随意一扬。
那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黄纸,上面空无一物。
黄纸脱手,迎风而长,瞬间扩大成一张门板大小的屏障,严丝合缝地挡在他身后。
墨绿色的毒液,尽数喷洒在黄纸之上。
“滋啦——!”
刺耳的腐蚀声不绝于耳,黄纸的表面迅速变得坑坑洼洼,焦黑一片,眼看就要被彻底洞穿。
就在此时。
姜白屈指一弹。
他指尖一点猩红的朱砂,如同一颗燃烧的火星,破空而去,精准无比地落在那张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黄纸正中心。
“敕。”
他薄唇轻启,吐出一个字。
刹那间,黄纸上所有残留的毒液,仿佛被瞬间点燃的汽油。
轰!
一股幽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,一闪即逝。
火焰熄灭,那张黄纸,连同上面所有的污秽毒液,都已化作飞灰,消散无踪。
毒液,被烧干了。
和尚彻底愣住了。
它引以为傲的本命尸毒,在这个年轻人面前,竟如同小孩子的把戏,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。
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,第一次攫住了它的心神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它胸腔里的声音,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。
“一个路过的手艺人。”
姜白终于转过身,正眼看它。
“看你修行不易,我给你个机会。”
“自己把这身皮脱了,滚出这座塔,我可以当没见过你。”
“脱了皮?”
和尚突然发出一阵神经质的怪笑,笑声在塔内回荡,说不出的癫狂与绝望。
“没了这身皮,我就是一团无主的烂肉!不出三天就会被外面的东西啃得一干二净!你这是要我的命!”
“那就没办法了。”
姜白摇了摇头,语气里竟真的透出一丝惋惜。
“本来还想给你留个全尸。”
“现在看来,你这身皮,还有你这一身的烂肉,都得留下了。”
他慢条斯理地从腰间的一个小布包里,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纸卷。
他将纸卷展开。
里面是一排用细麻绳串起来的、指节大小的黑色纸片,一片叠着一片,首尾相连。
看起来,就像乡下孩子用来吓唬人的玩具——纸蜈蚣。
“就……就用这个?”刘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。
姜白没有理他。
他只是捏着纸蜈蚣的“头部”,对着它,轻轻吹了一口气。
那口气,无形无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