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心这才想起“饮水思源”的古训,若是水源被污染,涤尘轩的防御必将大打折扣。
玄鉴却不慌张,从怀中取出一包茶叶,撒入水中。那茶叶遇水即化,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,黑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清澈。
“这是...”茶心惊讶地睁大眼睛。
“明前龙井,采自西湖畔十八棵御茶树,”玄鉴淡淡道,“茶性至洁,能涤荡污秽,正是这些邪祟的克星。”
就在这时,窗外黑影突然发出一阵尖锐呼啸,一道道黑气如箭矢般射向茶圣令形成的光罩。光罩剧烈摇晃,裂纹丛生。
玄鉴大喝一声,将桶中清水泼向窗外。水珠遇风即化,变成漫天茶雾,所到之处黑影如雪遇阳,纷纷消散。
然而鬼影重重,前赴后继。方才清出一片空地,转眼又被更多黑影填满。
茶心忽然注意到,这些黑影似乎受到某种规律驱使,进退有度,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操控。
“道长,你看那边!”她指向东南方向。
但见黑影最密集处,隐约立着一道高大身影。那身影笼罩在黑袍之中,面目模糊,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睛如灯笼般明亮。他手中持着一面骨幡,每挥动一次,黑影就发起一波冲击。
“果然有人作祟!”玄鉴眼中寒光一闪,“擒贼先擒王,待我破了他的邪法!”
说罢,他盘膝坐下,取出三炷清香点燃。烟气袅袅,在空中结成三朵灵芝状祥云。
“三清在上,弟子玄鉴恭请法旨!”玄鉴手掐法诀,声音如洪钟大吕,“破邪!”
三朵祥云骤然放出万道金光,如利剑般射向那持幡人影。那人似乎猝不及防,被金光击中,发出一声凄厉惨叫,骨幡应声而断。
群鬼无首,顿时陷入混乱。
玄鉴趁势加强茶圣令法力,光罩重新稳固下来。
茶心刚松一口气,却听玄鉴沉声道:“不要高兴太早,这恐怕只是试探。”
话音未落,一阵诡异的笑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。那笑声忽远忽近,忽男忽女,听得人毛骨悚然。
“装神弄鬼!”玄鉴冷哼一声,取出一面铜镜照向四周。
铜镜所照之处,黑影纷纷退避,露出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。那女孩约七八岁年纪,面色惨白,双眼空洞,怀中抱着一个破烂的布娃娃。
“小妹妹,你是...”茶心刚要开口,却被玄鉴一把拉住。
“睁大眼睛看清楚!”玄鉴声音凝重,“那可不是什么小女孩!”
茶心凝神细看,果然发现那女孩没有影子,而且双脚离地三寸,漂浮在空中!
女孩似乎察觉到二人的注视,缓缓抬起头,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。她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根,露出森森白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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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壶灵...我要壶灵...”她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,与外表年龄极不相称。
玄鉴毫不迟疑,铜镜对准女孩,喝道:“孽障,还不现形!”
金光过处,女孩发出一声惨叫,身体如蜡般融化,最终变成一团黑气,消散在空中。
“这是魙,”玄鉴收起铜镜,“人死为鬼,鬼死为魙。看来背后的操纵者不简单啊!”
茶心听得心惊肉跳。她自幼读茶经,也涉猎过一些志怪传说,知道魙这种东西极难形成,需要特殊条件和漫长岁月。
就在这时,她怀中的陆羽残卷突然发烫。茶心急忙取出书卷,发现那“阴阳茶”三个字上的血珠竟然流动起来,组成新的字样:
“子时,井边,换命。”
茶心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。换命?什么意思?难道...
她不敢再想下去,将书卷递给玄鉴。玄鉴看过之后,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好狠毒的计划!”他咬牙切齿,“他们不仅要青萝的命,还要通过阴阳逆乱之法,将她的命格转移给他人!”
“转移给谁?”茶心追问。
玄鉴却没有回答,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。
茶心顿时明悟:壶灵之体,千年难遇。若是能夺取青萝的命格,无疑能获得巨大好处。而自己这个与青萝契约相连的人,无疑是最佳容器...
想到此处,她不禁冷汗涔涔。
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想不到这涤尘轩平日清静之地,竟成了是非之窝。
窗外黑影似乎受到什么刺激,突然发起疯狂冲击。茶圣令的光罩明灭不定,仿佛随时都会破碎。
玄鉴当机立断,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在茶圣令上。玉佩顿时光芒大盛,将逼近的黑影再次逼退。
但茶心注意到,玄鉴的脸色苍白了几分,显然消耗不小。
“道长,您没事吧?”她关切地问。
玄鉴摆摆手,盘膝调息。少顷,他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
“茶心,你听着,”他声音凝重,“今夜之劫恐难善了。若事不可为,我会破开一条生路,你务必带着青萝离开,去找一个人。”
“找谁?”
“茶圣令的另一半持有者。”玄鉴从怀中取出那半块玉佩,“这茶圣令本是一对,另一半在我师兄清虚子手中。找到他,或许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茶心接过玉佩,只觉触手温润,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。她忽然想起什么,问道:“道长,您和清虚子道长是不是...”
她话未说完,就被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打断。整个涤尘轩剧烈摇晃,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“不好!他们在冲击地脉!”玄鉴霍然起身,“随我来!”
二人来到后院古井旁,只见井水已变成血红色,翻腾不休。井口周围的地面裂开无数缝隙,从中渗出漆黑如墨的液体。
玄鉴脸色铁青,快速布下符箓,勉强稳住局面。
但茶心注意到,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。显然,连番施法已经让他消耗巨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