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:铁屑与花香

而林凡则提前联系了相熟的片区民警陈国庆警官——那位年近四十、脸上总带着和气笑容但眼神锐利的老警察,在市场管理办公室布下了口袋。

最终人赃俱获,再加上林凡之前半个多月暗中收集的、他们长期欺行霸市、勒索其他摊贩(比如强迫低价收购好货、强收"保护费")的录音和书面证据一并提交,

才总算以"寻衅滋事兼多次盗窃"的罪名,将这两颗困扰了市场小半年的毒瘤送进了监狱。

当时陈警官私下跟他透过底,综合案情,考虑到他们是累犯(黑皮之前就有过两次拘留记录),社会影响恶劣,这次判个一年半载应该问题不大。

林凡本以为,这番运作至少能换来一年多的太平日子,让他能稍微喘口气,好好规划一下废品站的未来——谁能想到,这才短短半年,日历才翻过不到七个月,他们竟然就出来了?

这远超寻常的减刑或假释周期,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节?

事实上,根据本省监狱管理局一份近年的非公开统计数据显示,类似黑皮、刀螂这类具有地头蛇性质、熟悉地方规则的惯犯,在短期刑期(三年以下)的罪犯中,

约有15%的人员通过所谓的"积极改造表现"(这背后可能涉及复杂的运作甚至是不正当交易)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减刑。

更令人担忧的是,这类人员出狱后的再犯率相对较高。

有犯罪学研究论文指出,在某些特定类型的财产和暴力威胁类犯罪中,出狱后三年内的再犯率可能高达40%以上,尤其是在出狱后的头三个月内,

因报复、重操旧业或急于获取经济来源而引发的案件尤为集中。林凡的担忧,绝非空穴来风。

"他们一出来就四处打听你!今天下午直接摸到店里来了!"

王猛的声音压得极低,气音中带着惊惶,仿佛那两人就躲在门外偷听,

"万幸我当时正在门口捣鼓那辆军绿色的旧三轮——就是你之前收来,说链条锈死了让我看看能不能修好,以后用来拉点小件废品也方便。

我正拿着那把生锈的扳手,费劲地拧着连接踏板的螺丝呢,一抬头,就看见他们俩大摇大摆地晃荡过来,就从街角那个歪脖子槐树底下拐过来的!

黑皮套了件紧巴巴的黑色弹力背心,一身横肉勒得鼓鼓囊囊,那脖子上的青龙纹身好像更狰狞了,在阳光下泛着油光;

刀螂还是那副德行,套着件脏得看不出本色的破夹克,眼神阴恻恻的,像刚从洞里钻出来的毒蛇一样,直勾勾就往店里扫视,一看就来者不善!

我吓得手里的扳手'哐当'一下就掉地上了,砸在一块废铁片上,火星都溅起来了。

我也顾不上捡,连滚带爬地冲到店门口,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那个绿色的、有些地方已经掉漆生锈的卷帘门'哗啦'一声猛地拉下来锁死!好歹没让他们闯进去!"

说到这里,王猛顿了一下,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,语气里的后怕和委屈浓得几乎要溢出来,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的哭腔:

"他们在门口跳着脚骂了足足有半个钟头!骂得可难听了,说'林凡你个缩头乌龟,躲到燕京就以为能高枕无忧了?',

还嚷嚷着什么'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,咱们这账有的算','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'(我们什么时候欠他们钱了!)!

最后……最后他们泄愤似的,抬脚就把咱们门口摆的那两盆月季给踹碎了——

就是你上个月特意从外面那个张大姐家那个开满花的小院里搬回来,说看着喜庆、能给店里添点生气的粉色月季。

那陶土花盆哪经得起黑皮那么狠踹,'哐啷'一下就裂成了好几瓣,黑褐色的泥土溅得到处都是,刚开没几天的、粉嫩嫩的花苞和叶子,被他们用脚上的破皮鞋碾过来碾过去,

全都烂了,花瓣都嵌进泥里了,混着碎陶片……那场面,简直……简直欺人太甚!"